[72] 苞苴:草包。此指包裹、捆束行李。卤簿:官员出行的仪仗随从。
[74] 取次:相继。腰橐:系于腰间的钱袋。
[76] 凿枘(ruì):扞格难入,互不相容。宋玉《九辩》:“圆凿而方枘兮,吾固知其铻而难入。”凿,榫卯。枘,榫头。血流漂杵:极言流血之多。语出《书·武成》:“罔有敌于我师,前徒倒戈,攻于后以北,血流漂杵。”杵,通“橹”。古代武器中的盾。不久,史郎和姓黄的商量要赌钱,一起拉着吴生玩,于是大家从口袋里拿出钱来做赌本。狐狸嘱咐报儿暗地里把房门锁上,又嘱咐吴生说:“若听到喧哗声,只管躺着睡觉不动。”吴生答应了。吴生每次掷骰子,下小注时就输,下大注时就赢,到一更后,共计赢了二百多两银子。史郎和姓黄的掏干了钱袋,便商量用马做抵押。这时,忽然听到猛烈的敲门声,吴生急忙站起来,把骰子扔进火里,蒙上被子假装睡觉。过了许久,只听店主说找不到钥匙,只好橇坏门锁打开了门,有几个人气势汹汹闯进来,搜抓赌钱的人。史、黄二人都说没有赌博。有个人竟然掀起吴生的被子,说他是赌钱的。吴生驳斥他们。有几个人强行要搜查吴生的行装。正当吴生抗拒快顶不住的时候,忽然听到门外有官员出行时大队车马经过的喝道声音。吴生急忙跑出来喊叫,众人这才害怕了,忙把吴生拉进屋,求他不要声张。吴生这才从容地把包袱交给店主。车马仪仗走远了,这群人才离开屋子。姓黄的与史郎都做出惊喜的样子,开始寻找床铺睡觉。姓黄的叫史郎跟吴生同睡一床。吴生把腰间缠的包袱枕在头下,然后才拉开被子睡觉。不一会儿,史郎掀开吴生的被子,裸着身子钻入吴生的怀里,小声说:“我喜欢兄长磊落,愿和你相好。”吴生心里明知这是欺诈,但考虑这也不错,于是和他偎抱起来。史郎极力奉承,不料吴生是个壮汉子,交接之时如同斧凿,史郎不断呻吟,难以承受,偷偷哀求吴生不要再干了。吴生原本想干完了再说,用手一摸,已经出了不少血了,于是放开史郎,让他回去睡觉。到了天明,史郎疲惫不堪,起不了床,假称得了暴病,请吴、黄二人先出发。吴生临走时,赠给史郎一些钱作为医疗费。吴生在路上和狐狸说话,这才知道夜里的车马仪仗,都是狐狸干的。
黄于途,益谄事吴。暮复同舍,斗室甚隘,仅容一榻,颇暖洁。而吴狭之,黄曰:“此卧两人则隘,君自卧则宽,何妨?”食已径去。吴亦喜独宿可接狐友。坐良久,狐不至。倏闻壁上小扉,有指弹声。吴拔关探视,一少女艳妆遽入,自扃门户,向吴展笑,佳丽如仙。吴喜致研诘,则主人之子妇也。遂与狎,大相爱悦。女忽潸然泣下,吴惊问之,女曰:“不敢隐匿,妾实主人遣以饵君者。曩时入室,即被掩执 [78] ,不知今宵何久不至。”又呜咽曰:“妾良家女,情所不甘。今已倾心于君,乞垂拔救!”吴闻,骇惧,计无所出,但遣速去,女惟俯首泣。忽闻黄与主人捶阖鼎沸,但闻黄曰:“我一路祗奉 [79] ,谓汝为人,何遂诱我弟室 [80] !”吴惧,逼女令去。闻壁扉外亦有腾击声,吴仓卒汗如流沈 [81] ,女亦伏泣。[78] 掩执:当场捕捉。祗奉:敬奉,小心伺候。
[80] 弟室:弟妻。沈:汤汁。姓黄的在路上,更加向吴生献殷勤。到了晚上,他们还是同住一个旅店,房间狭小,仅放得下一张床,但很是暖和洁净。吴生觉得太窄了,姓黄的说:“这屋里住两个人是窄了些,若是你一个人睡在这里就够宽敞了,这有什么妨碍?”吃过饭后就走了。吴生也喜欢独自住一间屋,这样可以接待狐狸朋友。吴生坐了很久,狐狸还没有到。突然,他听见墙上小门发出了手指弹打的声音。吴生过去打开门栓探视,一个年轻女子妆扮得花枝招展突然进来,她自己插上了门,向吴生露出笑脸,漂亮得如同仙女。吴生很喜欢她,追问她是什么人,原来是店主人的儿媳妇。于是,他们亲昵一番,非常爱悦。忽然间女子伤心地掉下泪来,吴生惊问,女子说:“不敢隐瞒,我其实是店主人派来引诱你的。往常我一进屋,当即就会有人来当场捉奸,不知今晚上为什么这么久还不到。”又哭着说:“我是良家女子,不甘心做这种事情。如今我把心里话都讲了,乞求你救救我!”吴生听后,非常害怕,又想不出个办法,只好叫她快快回去,女子不走,只是低头哭泣。忽然间,听到姓黄的与店主人打起门来,急匆匆地像开了锅一样。又听见姓黄的大喊:“我一路上恭敬侍奉你,是看重你的为人,为何引诱我的兄弟媳妇!”吴生惧怕,逼着女子快走。又听到墙上小门外也出现打闹的声音,吴生急得汗如雨下,女子也是趴着哭泣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