刍荛:指割草打柴的人。
罄(qìnɡ):用尽,消耗殆尽。狂瞽(ɡǔ):愚妄无知。多用作自谦之辞。
贞观元年(627),太宗对身边的大臣们说:“正直的君主任用了奸臣,就不可能治理好国家;忠直的臣子事奉昏庸的君主,也不可能治理好国家。只有正直的君主和忠直的大臣在一起,如鱼得水,那么天下就可以平安无事了。我虽然称不上贤明,幸亏有你们多次匡正补救过失,希望凭借你们的直言鲠议,使天下达到太平。”谏议大夫王珪回答道:“臣听说加工木材有了准绳的标线才能锯得正直,君主能够听从臣子的规谏就会变得圣明。所以古代圣明的君主都设有诤臣七人,如果谏言不被采纳,就会相继以死谏诤。如今陛下广开思路,采纳臣民的建议,我处在这个无须忌讳的开明圣朝,真心愿意把愚昧之见都讲出来。”太宗听后很赞赏王珪的话。
太宗曰:“人君必须忠良辅弼,乃得身安国宁。炀帝岂不以下无忠臣,身不闻过,恶积祸盈,灭亡斯及。若人主所行不当,臣下又无匡谏,苟在阿顺,事皆称美,则君为暗主,臣为谀臣,君暗臣谀,危亡不远。朕今志在君臣上下,各尽至公,共相切磋,以成理道。公等各宜务尽忠谠,匡救朕恶,终不以直言忤意,辄相责怒。”
太宗说:“作为君主必须有忠良的大臣辅佐,才能得以身安国宁。隋炀帝难道不是因为手下没有忠臣,他又听不进别人劝谏,以致小祸累积酿成大祸,灭亡也就来临了。如果君主的所作所为不当,臣下又不能规劝纠正,一味阿谀顺从,事事称颂赞扬,这样的君主就是昏君,这样的大臣就是谀臣,君昏臣谀,国家危亡也就不远了。我现在的愿望是君臣上下各尽公心,有事相互协商切磋,以此实现太平治世。诸位务必忠于职守,直言敢谏,纠正、补救我的过失,我绝对不会因为直言规劝就发怒责备你们。”
贞观五年,太宗谓房玄龄等曰:“自古帝王多任情喜怒,喜则滥赏无功,怒则滥杀无罪。是以天下丧乱,莫不由此。朕今夙夜未尝不以此为心,恒欲公等尽情极谏。公等亦须受人谏语,岂得以人言不同己意,便即护短不纳?若不能受谏,安能谏人?”
贞观五年(631),太宗对房玄龄等人说:“自古以来帝王多是任情喜怒,高兴的时候就滥加奖赏,发怒的时候就滥杀无辜。所以天下的祸乱,没有一个不是由此而引起的。我现在日夜都把这件事放在心上,常常希望诸位对我极力劝谏。你们也要能接受别人规劝自己的话,怎么能因为别人的意见不合自己的心意,就顾忌自己的过失而不采纳别人的规劝呢?如果你自己不能接受别人的规劝,又怎么能去劝谏别人呢?”
贞观十五年,太宗问魏徵曰:“比来朝臣都不论事,何也?”
徵对曰:“陛下虚心采纳,诚宜有言者。然古人云:‘未信而谏,则以为谤己;信而不谏,则谓之尸禄。’但人之才器,各有不同。懦弱之人,怀忠直而不能言;疏远之人,恐不信而不得言;怀禄之人,虑不便身而不敢言。所以相与缄默,俯仰过日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