现在塔、王、邹、陈之勇,保靖、永定之兵,谅已次第回省。王璞山在省,想中丞已面谕其带勇晋省矣。此外,又有所谓张函屏、杨承义三厅之勇者,又有所谓戚少云新招新宁之勇者,又有朱石樵援江之勇二千,弟已专差调其回湘矣。又有张润农处,中丞亦札令另招千人,合之储、周及在衡之勇,盖已不下万人。弟所虑者,不在外援之太少,而在粮饷之难继;不虑新勇之不集,而在乌合之易溃。诸大公祖智勇深沉,未知以鄙言有当万一否也?如其可采,则各勇到省,尚须留其精锐,汰其浮弱,乃稍可用。养勇之难,尤甚于兵,非一言之可竟。
与骆籥门中丞
王璞山即日能招勇扎营城外,甚好。惟新集之勇,器械不齐,技艺未娴,恐见贼难免奔溃,除先到千名外,后招者似宜精选。璞山虽有忠勇之气,欲驱此数千市人而赴敌,则实为难信。鄙意欲调回邹、陈之勇,与璞山合成一营,以其略经训练,或不致一哄而散耳。
统计目下要务,约有三端:一曰城内坚守;一曰城外扎营,通接济之路;一曰筹备水攻,无听其船只来往自如。三者苟备,则此贼不能得志。侍所拟之簰,现赶造样子,未知果可用否也。
与骆籥门中丞
岳州、湘阴、平江既纷纷请兵,而上游则郴州请兵防广东星子之匪,茶陵请兵防江西安福之匪。目下省城兵力之单薄如此,人心之惊皇如彼,似不得不专卫省城,而他处则一切忍心置之而不问。明知此非正办,然外鉴田镇之覆辙,内顾弁兵之怯弱,不得不为寒乞,规模犹觉稍有把握。此侍所以屡书言岳州宜置之不顾者也。先到荆州,后到长沙,亦贼人恫喝欺人之故智。侍策此贼回窜江西者十之六,窜长沙者十之四,荆州则未必去耳。
妙高峰地势最好,贼若占据,则难于攻逐;我若先占,则联络白沙井、蔡公坟三营为一气,既据峻隘之地,又通接济之路。鄙意欲令王錱、邹寿璋合扎妙高峰、白沙井等处,而附之以新招之湘勇,令城内勇干将弁,如塔协等带勇扎蔡公坟,庶不至于立溃。屡书言及,不知鸿裁以为何如耳。
与吴甄甫制军
日内缺疏笺敬,因前两函未蒙复示,恐驿递遂有差误。又此间纷传北省于十八日围城,文报不通,已喧传十日矣。顷始闻其谬妄,知贼船停泊汉口、塘角等处,而省会尚未被围。吾师莅任未二日,遽闻田家镇之失。鄂省以全力扼防,彼处精锐之卒、贤干之员,皆萃于兹,一旦失其所恃,吾师又新到。
南省截留五万之饷,未知日内已到否?即到亦不敷一月之用。江廉访不知已抵省否?每念国家大局,师友情谊,良不知所以为计,不知所以置怀也。
南省亦甚惊惶,省城兵勇已足坚守。近又调兵三千,募勇数千,城外扎营,亦未嫌其单薄。惟水路绝无备御,国藩拟在衡制造木簰,兼改船只,每船安炮二三位,以防江路。恰好广西解炮二百尊,即在衡截留。但簰即造成,亦止可为湘水上下之用,若放入江湖,则簰身太小,不能大用。即用小船改造,亦不可为洞庭以下之用。而以长沙之兵勇,度长沙之人心,亦且自治不给,竟不能谋兴鄂省救援之师,遥望师门,但增悚仄。
北省日内景况何似?兵勇共有几千?望饬抄示文报一二。此间传言,顺德、大名失守,山西平阳、泽、潞并皆失陷,不知信否?亦求示知。侧身北望,可胜长叹!
与骆籥门中丞
吴甄甫先生来咨,令张润农太守、王璞山县丞带勇前往鄂省救援,其文云“武、汉之咽喉不通,即南北之血脉不贯;北省如此,南省势成痞症。不得不急思拯治”,自是至当不易之论,想尊处亦必有咨兼有专函矣。侍日夜筹及援鄂一层,一则以饷项无多,一则以水路无备,故屡思与老前辈商而终不敢轻发。然细思武昌苟失,则西制荆、襄之命,东固建业之根,长江三千里,遂使此贼封而有之。章奏无由上达,朝命莫能下逮,不数月间,吾辈遽恐隔置化外,岂不痛哉!以是反覆筹维,又不得不出于援鄂之策。盖鄂省存,则贼虽分窜来南,长沙犹有幸存之理;鄂省亡,则贼虽不分窜来南,长沙亦无独存之势,特少延数月耳。唇齿利害之间,此不待智者而知也。
侍前所谓要务三端者:城内坚守,止须四千人;城外扎营,亦止须四千人,非谓四千遂足鏖战也,但使有一路可通,不使贼兵合围,则战守皆有可恃,不必屯兵万馀,以待贼之至也。其水路筹备一端,则听侍在此兴办,老前辈不必分虑及之,断不可又派员别为措置。如省城外内仅留兵勇八千,则此外兵勇,似可分三四千援鄂,望鸿裁与提军及司道诸公熟商。
王璞山之勇,止令其招三千,尊见极是。盖多则难精,即招至三千,已恐其不精矣。鄙意璞山本营及新招之勇,并康、杨已回省之勇,与罗、李、邹将回省之勇,数项湘勇,严汰慎选,只须存四千人,斯为适用。盖信其可用者,惟罗罗山、王璞山、邹岳屏三营,久经训练,确有几分可靠。此外,则新集之卒,殊难深信,求老前辈传罗、王、邹三人到署,相与熟计。或留千馀守省,而令璞山率三千人援鄂,则面面俱到,尚觉妥叶;若璞山新募至一万,或少亦四五千之多,则无论不尽精锐,口粮亦断不能敷,器械亦断不能齐,是不可冒昧也。侍另有书与璞山,已将鄙意告之。自湘勇而外,凡省城所招勇,皆宜严为简汰,鄙意以八九千防南,以三千援北足矣。侍非不知兵勇宜多,恐两月后,无饷可发也。愚拙之见,动辄累纸渎陈,惟冀鉴察。